“殿下，你能不能……”
楚夕低着头，嘴里的话始终说不全。
徐言捏了捏楚夕的小脸，跟楚夕相处那么久，自然清楚楚夕想说什么。
“此去路途漫漫，带上你，我也不方便。且安心在王宫等我，我会回来的。”
感受着徐言手掌的温度，楚夕才扬起小脑袋，目光炯炯地看着徐言，眼框中，泪水在打转。
徐言心神一滞，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楚夕哭。
在徐言的记忆里，无论发生什么事，楚夕都没喊过一声疼，也没留过一次泪。就连毒瘾犯了，也是一个人咬牙坚持，一声不吭。
再其次，她姐姐楚乔离开的时候，楚夕也跟个没事的人一样，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！
徐言忍不住摸了摸楚夕的脑袋瓜，从兜里取出一块糖，安慰道：“乖啦，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。再说了，我离开之后，你不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吃糖吗？”
楚夕脸色微红，原来她偷偷吃糖的事，殿下一直都知道。
“吃糖可以，别等我回来以后看到你的一口大黑牙，那我可就要把制糖工坊全拆了。”
徐言故作恐吓，楚夕没有害怕，破涕而笑，鼓起勇气，拥抱住了徐言。
“好了，眼泪鼻涕都染我衣服上了。”
楚夕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
哄好楚夕，徐言才看向这个被自己从南境府哄骗到大齐来当将军的儿时“小弟”。
“阿奎，大齐就交给你了。”
李业奎郑重地点了点头，小时候，是徐言带着他玩的。现在长大了，也是徐言将他带到了可以实现梦想的地方。
一声老大，一辈子老大。
“老大保重！”
终于，徐言还是离开了这个他亲手重建起来的地方。送行的人除了楚夕和李业奎，再无其他人。不是没人愿意来，而是徐言从准备好要离开的那一刻，就没打算过要伸张，安安静静地走最好。
目前大齐的文武班子都已经搭建好了，各处工坊也都在平稳地运行着。把大齐交给李业奎和蒙十四两个人，徐言还是很放心的。
至于邻国梓幺国，现在还处于内乱之中，和大齐的关系，虽然还是若即若离，但也无法造成威胁。
就算梓幺国来犯，相信李业奎手下的黑麒军，一定会好好教他们做人的。
徐言乘马而去，只给楚夕和李业奎留下一个深深的影子。
“李将军，楚夕姑娘。”
身后，蒙十四也骑着马过来。
李业奎满脸疑惑，蒙十四怎么迟到了？要知道蒙十四可一直都是徐言的小跟班，只要徐言出宫，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。今天这种情况倒还是头一次见。
“老大都走了，你可是来迟了啊！”
蒙十四笑而不语，远远了望着北方，那个地方，果真是让人向往啊！也不知道，什么时候可以跟着殿下一起，去北方看看。
大齐境内，徐言一人一马顺着官道，一路北上。马是李业奎从军中挑选而来的千里马，据说可以日行千里。
马能不能日行千里，徐言不太清楚，但是他自己铁定是不行的。
才刚走了半日的路程，到底齐虞边境，徐言娇嫩的屁股就扛不住了。
一个翻身，从马背上了掉了下来，走到路边的草地上歇会。
看着远处熟悉的无念山，徐言在犹豫还要不要上去看看。想了想觉得还是没必要了，现在上面一个人也没有，有的也只是四万人的白骨。
刚准备翻出干粮来，一封信从包袱里掉了出来。
包袱是楚夕准备的，那么这封信就只可能是楚夕塞里面的。
“小丫头，竟然还会给我偷偷塞信了。”
拆开，刚看到字，徐言就意识到，这并不是楚夕写的。
字体歪歪扭扭，就跟个小孩写的一样。楚夕虽然字写的还不太熟练，但是不可能这么丑。
看着这字，徐言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，只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。
还好，字写的虽然不怎么样，但好歹能看得懂。
“楚乔亲启……”
通读全篇，读之前，徐言很迷茫，读完之后，徐言感觉更加迷茫了。
这是一封专门写给楚乔的告别信，信中，“我”回忆起了和楚乔姐妹俩一起在楚府的日子。主要是教楚乔学习汉语，楚夕因为笨，学好久都学不会，而且还经常在学习的时候开小差，“我”便没再教了。
前半部分还算正常，到了后半部分就开始变得诡异起来。
“我明明什么也没做，为什么你父兄总是讨厌我？好几次我睡着的时候，你父亲都会偷偷地潜入我的房间，躲到床下，直到天亮，又悄悄地离开。我听到了，他手里还有一把刀……”
听到？刀。徐言不由得停了一下，这是错别字，还是故意的。
“你大兄也一样，我看到他总是会在我的饭菜里面下毒。幸亏发现的早，饭菜都被倒掉了，不然我真的会死！”
“我害怕，我不想死，我真的不想死。我曾尝试过逃离，可每一次都会被发现。他们没有打我，也没有骂我，只说如果我想离开可以和他们说。我不信，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！”
“谢谢你，要不是你和楚夕，我也不可能逃出来。”
“接下来，我想要去北边的大虞，听说那里有数不清的神医，我相信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眼睛！你们放心，等我治好了眼睛，我一定会回来的！”
眼睛！
徐言想起来了，急忙将衣服扯开，从夹层里取出了一本书。没有书名，翻开里面的内容。
“关于母鸡和种鸡的一百种落草方式及各种注意事项”。
对了，对了，这字体刚好和信上的一模一样，还有眼睛。
难道写信的人是苍茶？还有楚长英所说的那个女人，也是苍茶？
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疑问。
可联想到苍茶的形象，徐言又觉得不太可能。信里所展现的和现实中徐言见到的苍茶，完全是两个样子，无论如何，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。
徐言并没有真正见过苍茶写字，就凭一个“眼睛”断定那人就是苍茶，明显证据不足。
最重要的是，时间对不上。
之前程俊说过，苍茶到无念山的时间是十七年前。而楚乔那时候才刚出生，时间线完全对不上。
最后，徐言又将书信收了回去，连同苍茶所给的书放到了衣服的夹层里。
“我算是看出来了，凡是和苍茶扯上关系的事，都会变得莫名其妙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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